| 查看：4192 | 回复：0 | [行者无疆]云上滇南——2019年春节滇南流浪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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赠客高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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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19-02-19 18:07:46
特别声明，此为原创游记，版权归赠客网所有，严禁其他媒体转载！ (一）官渡古镇 2019年2月2日-2月4日
2019年2月2日，还有2天就过春节了。城里的外乡人，很多都回故乡了，重庆主城马路上空荡荡的，反倒没了平日的热闹劲。我们一家四口，赶在除夕外出高峰来临前，驱车又往滇南的西双版纳而去。 妻子因体弱多病，每到寒冬之时，就向往到一个温暖的地方去渡假。因此，从2008年开始，我们每年春节几乎都要南行。春节，当北国雪花飞舞之时，正是西双版纳春暖花开的时候。那里的热带雨林风光令人着谜。我早就听说在西双版纳西北有一片千年的古茶山，是普洱茶的发源地。前几年春节驱车到老挝、泰国，都从西双版纳经过。由于时间关系，没有到古茶山一游，留下了些许遗憾。所以今年一定要去了此心愿。 2月2日中午从重庆出发，傍晚即到达贵州的六盘水。晚餐一定要吃一点当地特色的东西，才不枉在此停留一夜。我们在古城对面熙熙攘攘的美食街找到了一家“彭记烙锅”，豆腐、三线肉、金针菇等放在平底锅里慢慢烙，不停地翻转，直到豆腐变成金黄色，香气扑鼻而来，令人垂涎欲滴。
第二天早上，慢悠悠起床，孩子们做了一小时的寒假作业后，我们便驱车跨过滇黔交界的北盘江大桥，进入云南境内。这时太阳越发大了起来，车内温度直逼20度。孩子们脱下厚厚的冬装，在和煦的春风中享受日光浴。下午1点，我们到达了此行的第一个旅游目的地——昆明官渡古镇。我们找了一家古色古香的“古镇渔村”午餐，在三角梅盛开的院子里座定，冬日的暖阳从高大的树枝间穿过，在桌上留下斑驳的影子。天空湛蓝如洗，端起一杯绿茶，看孩子们在渔池边嬉戏，满心是淡淡的欢喜，想起了苏轼的一句诗：回首向来萧瑟路，也无风雨也无晴。
下午在官渡古镇闲逛，方知官渡古镇之“古”。这小小一个官渡古镇就有始于唐南昭时期的妙湛寺、法定寺、土地庙、少林寺，还有岳王庙，足见其历史之悠久。少林寺的土地庙里还有来自美国、德国、马来西亚等国习武的俗家弟子，在冬日的暖阳里练功。有的已经来此习武半年多，功夫了得，凭空倒立5分钟纹丝不动。我问他们为什么不到河南嵩山少林寺，他们说那里very cold.
少林寺里的多株玉兰树开满了繁花，冰清玉洁的白玉兰花下是一树红色许愿条。妻子和女儿见了流连忘返，拍了一张又一张的照片。在岳王庙殿外，跪着奸臣秦桧等四人的雕像。据考证，迄今国内尚存7处奸臣秦桧等跪像，其中以杭州岳王庙最为著名。而在偏远的昆明的官渡小镇能看见岳王庙，则纯属意外，说明这是一座有历史底蕴的小镇。中国的岳王庙始建于明代，庙里岳飞像前，跪像有4人，分别是：秦桧、王氏、万俟卨、张俊。秦桧夫妇就不用多说了，被认为是岳飞之死的主谋；万俟卨是主审，风波亭惨案的具体执行者；张俊是岳飞的同事兼上级，提供伪证促成莫须有。
官渡古镇的牌坊前停了一排共享单车。漫步到此，孩子嚷着要骑车玩，我和妻子第一次玩共享单车，鼓倒了半天，才解锁了四辆单车。傍晚时分，我们沿着宝象河一路向南骑行了5公里，到达滇池岸边的滨江路时，已是华灯初上了。从官渡古镇到滇池边来回10公里，孩子们象风一样地向前冲，我和妻子则在后紧紧追赶，汗湿项背。此时，我才真正感受到孩子们已经长大了，而我们则已廉颇老矣。
第二天一早八点，迎着初升的太阳，我们来到官渡古镇外的宝像河桥头给海鸥喂食。远远地，只见一片白色的海鸥群时而腾空而起，时而降落在河面觅食。有的站在桥头的栏杆上，与人近在咫尺。有的在河面上展翅飞翔，上下翻飞。这些来自西伯利亚的红嘴鸥每年冬天都会到滇池来过冬，而官渡古镇位于滇池岸边的宝象河口不远，也成了海鸥的觅食之地。这里不像滇池海埂大坝，有专门卖海鸥食品的小贩。我们只有节约出早餐的口粮，将宾馆的面包和包子拿来与海鸥们分享。这天是大年三十，宝象河桥头没有其他游客，只有我们一家四口在此与海鸥们嬉戏。孩子们难得有这么一次与海鸥独处的机会，她们把食物抛向空中，引来成群的海鸥争抢，海鸥呀呀地鸣叫声和孩子们的欢呼声混在一起，在波光粼粼的宝象河上空回响。 上午9点，我们又驾车上路，继续南行，向西双版纳而去。
(二）云上的古茶林 2019年2月4日-2月7日 我们沿着昆磨高速一路南行，中午到达墨江哈尼族自治县午餐。在一处哈尼族特色餐厅矮矮的竹桌椅旁座定，买来2只新鲜的甘蔗啃起，慢慢等那些很少见的新鲜蔬菜上桌。此时温度已上升到了27度，孩子们也脱下外套，穿起了短袖体恤衫。 下午4点，我们到达了西双版纳的首府景洪。此时的太阳光照射在人脸上有种火辣辣的感觉，我们已俨然进入了夏天。晚上，我们一家与早已到此避寒的三姐一家相聚，在澜沧江畔的傣味餐厅吃年夜饭。餐厅下面的水岸舞台上，正在表演优雅的傣族舞蹈。那舒缓的音乐弥漫在南国大年三十的温暖夜晚，让忙碌了一年的心灵归于平静。入乡随俗，席间免不了吃一些当地的油炸虫子，那可是高蛋白的好东西。晚餐后，在春风沉醉的晚上慢慢散步回到住处，一家人聚在一起看一看春晚电视，感受年的味道。
第二天大年初一，我们早早来到三姐家吃过饺子和元宵，便到曼听公园参观。这里是以前傣王的御花园，已有1300多年的历史，是西双版纳最古老的公园，有保存完好的500多株参天古树及植被，还有一大群黑天鹅在水中悠闲地嬉戏。园中傣王金碧辉煌的行宫，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感觉比老挝的王宫还要气派。小女儿一到了植物茂盛的户外就特别兴奋，在花丛中东奔西跑，摆出各种造型，变得爱照相起来，看来吾家小女初长成，开始爱美了。在园中我们偶遇了赠客网友——成都七中的李莉老师和她上初中的女儿刘煜杰。自从去年夏令营峨眉山一别已半年有余，他乡遇故知是份外亲切。大家一起在曼听公园的周总理雕像前的广场合影留念。
吃过午饭，我们即驾车向此行的目的地——位于西北方向的景迈茶山而去。滇南的澜沧江流域为多民族聚居区，不仅有傣族，还有布朗族、拉祜族、瓦族。西双版纳西面的景迈芒景，有一片千年万亩古茶山，距澜沧拉祜族自治县县城70余公里，东面与西双版纳的勐海县相连。那里是普洱茶的原生地，也是布朗族世代居住的地方。澜沧，因澜沧江流经得名，是全国唯一的拉祜族自治县，电影《芦笙恋歌》唱响的地方。“拉祜”二字中，“拉”是虎的意思，“祜”意为火上烤肉吃。可见拉祜族先民以前是个狩猎民族。邻近的西盟瓦族自治县是瓦族聚居地，站在著名的阿瓦山上可远看缅甸的瓦邦地区。 大年初一下午4点多钟，我们一路爬坡后，上到一片平地，植被变得茂密起来，公路两侧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间或有班驳的阳光穿过树枝，照在静谧的林荫道上。我们把车停下休息，享受这片刻的宁静。想着上午西双版纳熙熙攘攘的人流，而这里却鲜有人迹，不由暗自庆幸我们这次小众的滇南之旅，是明智的选择。我们这次在滇南的崇山竣岭中流浪，就是为了体验一把艾芜先生《南行记》里所描写的异域民族风情，拥抱鲜花与蓝天。为此，行前我还专门购买了《南行记》这本书，让儿子和女儿每晚阅读，也算是为这次春节之旅做的功课。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正如艾芜先生所说：南行是我的大学。我也希望南行是孩子们的另外一所学校，它会教授很多在课堂上学不到的东西。
汽车下到谷底，路边随处可见支持景迈山申请认证世界自然遗产的标语。路过一个类似景区大门的门廊，我以为是要收门票，但大门敞开，无人问津。我想一旦申遗成功，可能这里也要开始收费了吧，就像滇南的元阳哈尼梯田，本来也是自然风光，但门票价格还不低呢。进入景迈山后，柏油路变为了弹石路，这点也很像元阳的梯田景区。所谓的弹石路面，指的是用经过粗凿加工后的石块铺筑的路面。车行弹石路上，弯多又急，非常颠簸。听说景迈山不修柏油路的原因是为了环保和方便渗水，主要是为了保护这山里众多的千年古茶树。因为山上海拔高，紫外线强烈，夏天的烈日照在沥青路面，会使路面软化散发出沥青味道，化学物资会影响茶叶的品质。可见当地人是多么珍视景迈普洱茶的品牌声誉。 我们沿着盘山公路上行约40分钟，来到了山顶的山脊处，山路渐趋平坦，这里到处是参天的古树，路边偶而也会有几家客栈闪过。停下车问了一下行情，好一点的要400多一个标间。我想可能是春节涨价的缘故吧。不一会儿，我们便来到了景迈大寨，一个傣族聚居的寨子。景迈大寨海拔有1500米左右，属少有的高山傣族山寨，信仰小乘佛教。这里也是著名的普洱古树茶的原生地。寨子顶上便是大平掌千年万亩古茶园，寨子脚下便是茫茫云海，是一个名符其实的位于云端之上的“云寨”。
我们预订的酒店是在离景迈大寨还有十公里远布朗山的芒景村。芒景村是布朗族的聚居地。布朗族有着悠久的历史，帕哎冷是布朗族祖先的英雄，他带领族人在三国时期孔明南征时躲避战乱，来到了布朗山，并教授族人广种茶树，因此他也被尊称为普洱茶的始祖。两千年来，布朗人因茶而重生，因茶而繁衍，茶俨然已成为其生命的一部分。我们这次居住的帕哎冷古茶庄园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这是一个环景优雅，装修别致的客栈，四周林木葱茏，让人流连忘返。这家客栈能以“帕哎冷”命名，想必是有一定来头。果然，我们一打听，这家客栈的主人是布朗族的末代公主。
既然来到了普洱茶的发源地，那茶肯定要喝个够。在客栈一楼专门设有宽敞的品茶室，各个年份的生普、熟普、滇红茶随便喝。当身着民族服装的布朗族妹子为我们敬上一杯金黄色的陈年生普时，香气扑鼻而来，所有疲惫一扫而空。是夜恰逢大年初一，店家的几个小妹在院坝里点起一堆篝火，招呼天南海北的客人三三两两座下，便开始表演起她们的民族歌舞来。听邻座客人的口音，好像也来自重庆。一问才知是重庆曲艺院退休的大师，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的专家，国家非物质文化传承人。几个重庆人越聊越高兴，大师也回房去拿来了他的行头来助兴，出场客串了一回他的辣手好戏——金钱板：胖大娘。七十多岁的老先生，把个金钱板打得上下翻飞，眼疾手快，字正腔远，迎得满堂喝彩。
山里晚上的温度下降很快，九点钟已只有十度左右。我们围座在院坝一角的火塘旁，客栈的伙计殷勤地为大家煮上一大壶黄金叶，用土碗分给众人，那温暖的感觉让人十分惬意。我又想起了艾芜先生《南行记》里那篇文章《冬夜》，仿佛也回到了九十年前南国大山里的冬夜：“晚上在那些山里，只要你是一个正派的人，就可以朝灯火人家一直走去，迎着犬声，敞开树荫下的柴门，大胆地闯进。对着火堆周围的人们，不管他男的女的，用两手向他们两肩头一分，就把你带着风寒露湿的身子，轻轻地放了进去。烧山芋和热茶的香味，便一下子扑人你的鼻子。抬头看，四周闪着微笑的眼睛，欢迎着，毫没有怪你唐突的神情。你刚开口说由哪儿来的时候，一杯很热的浓茶，就递在你的下巴边上。老太婆盼咐她的孙女，快把火拨大些，多添点子柴，说是客人要烘吸他的身子；你暖和了，还不觉得疲倦的话，你可以摸摸小孩子的下巴，拧拧他们的脸蛋，做一点奇怪的样子，给他们嬉笑。年轻的妈妈，一高兴了，便会怂恿他的孩子把拿着要吃的烧山芋，分开一半，放在你这位客人的手上。如果你要在他们家过夜，他们的招待，就更来得殷勤些。”这么多年来，在寒冷的冬夜里，在这南国大山中温暖的火塘边，总有一个位置是留给旅人的。
在景迈和芒景，不仅有原始古朴的茶林，还有同样质朴的山民。这里夜不闭户，民风淳朴，外来人随便在哪一户人家都能讨得一碗饭吃，山民是断然不会收钱的。走累了，口渴了，便随意走进一户布朗族或傣族茶农家坐下，好客的主人都会热情地递上一杯普洱。杯底传来的是景迈茶特有的兰花香，一阵阵沁人心脾。几泡茶下去，车马劳顿瞬间消散殆尽。 初二一早，我们迎着初升的朝阳出发去看云海。汽车向景迈大寨方向驶去数公里后，在树林之间，隐约见到山腰有一条飘浮的白丝带，我们迫不及待地下车拍照，迎着温暖的朝阳，张开双臂，放肆地深呼吸，享受这一刻的美好。清晨的景迈山没有一丝风，万赖俱寂，空气中弥漫着暖暖的茶香，无风无雨正清和，仿佛能听到云流动的声音。金色的阳光照耀着景迈山的万事万物，厚厚的云海在阳光下显得洁白而有质感，仿佛一条长长的棉被，让人触手可及。景迈山的云海闻名遐迩，每天早上九点到十点半，当太阳越过山巅，照耀到山谷之时，森林开始苏醒，林中的雾气蒸腾汇积，沿着狭窄的山谷逐渐漫延开去，蜿蜒曲折，好似一条一眼望不到头的云河；但一到山谷开阔处，云蒸霞蔚，形成白茫茫一片壮观的云海，高高的山峰浮在云海之上，好似孤岛一般。
面对这绝世美景，我们心醉神驰，久久徘徊，不忍离去。在金塔我们认识了一个卖普洱古树茶的傣族小伙子，他热情地邀请我们到不远处的家里品茶。原来他家里办了一个小小的茶厂，生产普洱古树茶。他美丽的妻子翻出了压箱底的2006年出产的普洱生茶招待我们。两泡之后，屋里茶香四溢。景迈山是普洱茶的发源地，有着中国乃至全世界最大的人工种植的千年万亩古茶林，景迈普耳茶与临沧的冰岛、勐海的老班章并称为普洱三大名茶。景迈普洱古树茶核心区有一万七千亩，种植历史有一千多年。这里的茶全部天然生长，不修枝、不施肥、不打药，茶汤金黄澄明，有着淡淡的果香味。她告诉我，这里的人将茶视为自己的生命，我们在进山时看到的关卡，不是用来收门票的，而是用来检查茶叶的。景迈和芒景除了普洱茶，几乎没有其他农作物。当地人吃的蔬菜都是从山外运进来的。为了保证这里茶叶的品质，景迈山严禁将其他地区的普洱茶带入山里销售。真正的种茶人是爱茶、尊茶、敬茶的，他们认为茶叶是有灵魂的，非常反感制作滇红茶。因为制作红茶，会用高温反复炒制，会将茶“炒死”。
在茶厂老板娘玉美女的带领下，我们来到山顶的千年古茶林——大平掌参观。这里是千年古茶树的核心区，因地势形状如同伸展开的手掌而得名，只能步行前往。茶山内古老的茶树与参天的原始森林交错丛生，虽历尽沧桑，却生机勃勃。我们沿着路标向茶王树而去，虽然日挂中天，但土路两旁的森林中却传来百鸟欢快的鸣唱，那恢宏的气势就犹如在开一场鸟儿们的交响音乐会。行走在古茶园的盎然绿意里，空气中飘逸着茶叶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这里古茶树大多只有碗口粗，一般有三米高左右，与山上的原生古木、植物混合生长在一起，与周边的参天大树相比根本不起眼，显得廋骨嶙峋。但是，这些古茶树却全是“活着的文物”，每株茶树树龄都在七八百年以上。走到树龄有1850年的茶王树前，发现它也不过四米多高，颇出乎我的意料。茶王树50米外的一棵茱萸树则有30多米高，4人才能环抱。后来我向当地人一打听，才知道茶树生长非常缓慢，每几年才长一公分。但它的生命力却很顽强，根系扎在很深的地下，极使是在非常干旱的年份也能吸收肥沃土壌里的养份，自然生长。而那些参天大树，则为茶树遮挡住了高山强烈的日照；那些鸟儿们的粪便，也成了古茶树天然的肥料。景迈古茶树和各种野果树、兰草交织生长，共生共存。有的古茶树的树杆上布满“老年斑”，枝桠上缠裹着湿露露的苔藓和寄生植物。玉告诉我们：树杆上有一种形似螃蟹的寄生植物尤为珍稀，这就是“螃蟹脚”。“螃蟹脚”枝圆而细长，因形状酷似螃蟹脚而得名。“螃蟹脚”具有较高的药用价值，它的价格比普洱茶还高，现在的市场价是3000多一斤。
景迈古树茶特有的那份浓郁持久的果香气，正是源于这样得天独厚的生长环境。这儿的茶口感丰富，耐冲泡、无污染，遇上了，就将与你相伴终生。出产自海拔1700多米景迈山顶的大平掌古树茶，堪称古树茶中的极品，初时入口略感苦涩，但再品却感回味甘甜，满口生津，值得珍藏。 离开大平掌时，我们在小玉的茶厂买了几件陈年的普洱生茶和普洱白茶。普洱茶分为生茶、熟茶和白茶。生茶是炒制后没有经过人工发酵的茶；熟茶是炒制后又经过人工发酵的茶；白茶是没有炒制，自然晒干的茶。一般来说，普洱茶要多放几年才好喝。特别是生茶和白茶，放的时间越久越好。因为在存放的过程中，茶叶同空气接触，会有一个自然发酵的过程。其中三年以上的白茶，还具有一定药用价值。景迈和芒景的布朗山区是世界上所有茶叶的故乡，有人说不管是印度还是斯里兰卡，抑或是泰国、巴西的茶，都是源于中国云南澜沧江流域原始森林里的古树茶。 下山后我们来到景迈大寨吃过傣家的午饭，驾车来到布朗族的千年翁基古寨。这个古朴而原始的布朗族村寨依山而建，层层叠叠的木楼分布在山坡上，屋顶为陡峭坡面，用传统挂瓦覆盖，有露天掌子可晾晒谷物或纳凉。木楼的油漆大都斑驳脱落，在向旅人诉说它久远的历史。翁基村子并不大，这里依然保留着布朗族原有的形态，充满浓郁的原始味道，干栏瓦房的传统的民居和身着传统服饰的布朗老人构成了这里的主画面。很多人家屋檐下挂着硕大的巴豆，也不知是祈福还是避邪。家家户户门前都摆着普洱茶销售，那是他们自家的产品。老人、古树、古茶、古寨竟然是如此地和谐唯美，时光仿佛在此停滞不前，这不就是久石让先生笔下的《天空之城》吗？但这彩虹之上的幻城却是如此的真实，你可以触摸它，还可以闻到它特有的芳香。在翁基古寨的最高处，是一座古老的寺庙。它独特的造型不同于一般的傣族庙宇，门口两座威风凛凛的彩雕狮子更是凭添了一份神秘感。登上寺庙里的小佛塔，推开雕花木窗，一阵凉风袭来，吹的风铃叮叮铛铛，放眼望去，千年古寨尽收眼底。
在寺庙旁边，有一棵2580年的中国古柏树王，亭亭如盖，比峨眉山白龙洞的古柏林还要高大。柏树冠高30米，根部径围达11米，见证了千年古寨的兴衰。关于古柏树，在寨子中还有一个传说：相传翁基后山有妖龙为恶，为解除苦难，一佛爷来村头打坐诵经，点化恶龙。日久天长，恶龙终受感化而变身成为柏树，与古寺相伴相生，最终绿荫蔽天，成为人们纳凉的好地方。泡一壶上好的普洱，在古柏下听经，神仙生活也不过如此。这是属于景迈山独有的遁世生活和逍遥时光。
下午，我们返回芒景上寨，来到布朗族末代王子苏国文居住的地方参观。76岁的苏老先生居住在一个宽大的花园里，这里开满了奇花异草。这天是正月初二，苏先生的儿女们都从县城赶回来团聚过节。我们正好赶上他们的聚会，来的都是客，便一起座下听两位布朗族青年歌手弹唱原创歌曲。他们都是音乐学院的学生，正好放寒假回乡省亲。其中一位叫倪华的布朗歌手原创的歌曲《云海上的古茶林》，旋律动听，歌词优美，饱含了作者对普洱茶故乡的一片深情，使人沉醉，难以忘怀。
苏国文老先生虽然已逾从心所欲之年，但依然精神矍铄，慈祥和蔼，穿着一件黄色的对襟外套，凸显其尊贵身份。谈起往事，他眼里放射出兴奋的光芒。墙上挂着他祖辈的照片，在向人们诉说着这个家族昔日的辉煌。他的父亲是布朗族的最后一个头人，解放之时在北京得到了周总理的接见，并向毛主席献上了特制的普洱茶。他告诉我们，院子中间的图腾柱是茶魂台，是布朗人每年祭祀茶祖的地方。帕哎冷即是布朗族的茶祖，一千多年前，被布朗族尊为茶祖的帕哎冷教授族人种茶，并给后代留下遗训：留下金银财宝终有用完之时，留下牛马牲畜也终有死亡时候，唯有留下茶树方可让子孙后代取之不竭，用之不尽。茶树茶叶就是你们的金树银树。因此，在景迈山，茶与树，人与山，浑然天成地融为一体。布朗、傣等民族在此和睦相处了两千年，共同创造了景迈山独特的茶文化。
是夜，寒意来临之时，我和爱人再次来到温暖的火塘旁，树影婆娑间和一帮天南地北的旅客神侃这天自己的见闻。我不禁想起了宋代诗人杜耒的名句：“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其意境也不过如此吧！正如昆明的吴教授所说：茶不过两种状态，浮、沉；饮茶人不过两种姿势，拿起、放下。人生如茶，沉时坦然，浮时淡然，拿得起也需要放得下。
次日大年初三上午，我们启程离开景迈山，向相距数十里的拉祜小村庄---老达保而去。车下到景迈半山腰1100米左右的网红观景台，正好是早上10点左右。此时正是大片云海涌起之时，这里近观云海，又与山顶看到的有所不同。观景台建在盘山公路的拐脚处，来时经过这里是下午黄昏时分，只感觉风景一般，没有特别留意。而这时那片最宽阔的云海却就在观景台下方咫尺之遥，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云海细部的波纹，看到云海边缘的云开云合。如果说在山顶看到的云海是春和景明，波澜不惊；那么在此处看到的云海则是春江潮水连海平，滟滟随波千万里，静中有动，仪态万千。最绝妙的是，浮云与森林交融，树在云中若隐若现恍如仙境。作为一个小网红的女人见此美景，兴奋异常，摆出各种POS拍照打卡，谋杀了相机和手机的太多内存。
下山路上，景迈山申遗的标语再次映入眼帘，但心里却别有一番滋味。如果申遗成功，景迈山必将声名远播，引起全社会的广泛关注，来的游客势必成倍增加，会不会破坏这里的原始生态？到时这里犹为珍贵的延续千年的质朴民风还会存续下去吗？按惯例，与申遗成功相伴的是商业化运作，现在景迈山还鲜有旅行团的踪影。但多年以后，当我重返景迈山时，这里会不会像元阳梯田景区一样游人如织、车水马龙，如一个大集市呢？这样的事例太多太多，比如我曾经九进九出的泸沽湖，我更怀念她2000年的样子。 (三）隐密的拉祜族音乐小村——老达保 2019年2月7日-2月9日
老达保村很小，同翁基古寨相似，这个原始的村落也是依山而建。一条陡峭的石板路从村口的公路边蜿蜒而上，消失在两旁矮矮的木楼中。这里的民居也都只有两层楼，同样是古朴而原始的干栏瓦房，屋顶呈A字型，一楼放杂物，二楼住人。家家门前都挂着葫芦，就好似汉族的桃符一般，可以驱邪祈福。与翁基古寨不同的是这里家家门前都有盛开的鲜花，或是一簇簇房子一样高的金黄色炮仗花，高贵而娇羞；或是一树洁白的李花玉树临风；或是粉红的桃花，笑迎远方游子；或是开满了倒挂的白色小喇叭花的曼陀罗，圣洁高雅；或是高大茂盛的紫荆花，为你遮档高原炙热的骄阳；还有爬满房顶的三角梅，热情似火。
此时已临近中午，寨子里却静悄悄的，看不见人影，好生奇怪。我们在离村口50米处找到了预定的李石开客栈的小木楼，走上二楼客房，房门大开却空无一人，在客厅的一角还摆放有一架乌黑的钢琴。这时远处传来欢快的歌声，是熟悉而又陌生的《芦笙恋歌》。我精神为之一振，寻声而去，原来村里所有的人都聚集在广场参加春节歌舞表演。只是我们到时，演出已经结束了。身着拉祜族民族盛装的人们三三俩俩走出来，兴高采烈地四散回家。广场边上有很多小摊卖各种美食，有卖烧烤的，也有卖米粉的，还有卖树叶包起来的糯米粑的。这些小摊中有个摊位人气最旺，摊主是三个面容娇好的女子，身材高佻窈窕，服装独特，放在重庆也是难得一见的美女。我买了一份糯米粑，同那穿着连衣长裙的美女攀谈起来。她们原来不是本地拉祜族，而是相邻十公里外的傣族寨里的，是傣族。她们村里也在发展旅游业，只是去的游客不多。她问我是怎么知道老达保的，我回答说是从网上了解的。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傣族阿妹，她那精致的五官让人陶醉，连女人也为之惊叹。妻子后来后悔说，当时为什么没有同这三个傣族美女一起合影。这时我的电话响起来，原来是客栈的主人李石开打来的，他解释说刚才没有接我电话，是因为正在舞台上演出。现在他已回家，正在为我们做午饭，叮嘱我们一定回家吃午饭。
我们的房间在二楼，虽然不大，倒也整洁，卫生间配套完善，就是木房子不太隔音。中午饭我们与客栈主人李石开一起用餐，每人仅收20元。饭前，李石开双手握拳，放在胸前，口中念念有词，其他人也一起低头祈祷。我听不懂拉祜语，猜测应是类似基督教的“感谢主，赐我食”之类的祷告吧。饭桌上在座的还有两位靓丽的汉族小妹，主人介绍说她们是到老达保村来考察的，都住在这里。高一点的那位美女居然是我们重庆老乡，家就在观音桥。她是西南民族大学搞民俗研究的研究生，2月1日就一个人来老达保村了。矮的那个美女是云南师大音乐系的大三学生，也是年前就到老达保村来过年采风的。听她们介绍说初三下午，澜沧县会有各民族的拜年游行，非常壮观。 澜沧县因澜沧江而闻名，是一个以拉祜族为主，哈尼族、彝族、傣族、佤族、景颇族、回族、布朗族等多民族杂居的大县。老达保村位于县城东南部酒井乡，距澜沧县城仅42公里。这样盛大的民族活动岂能错过！午饭后，我们一家驾车向澜沧县城而去。拜年活动是在县城中心的广场举行的，今年共有拉祜族、哈尼族、彝族、傣族、佤族的五个少数民族乡镇来县城拜年。此时，广场上已是欢乐的海洋，身着民族盛装的人们在广场上依所属乡镇围成五个园圈，载歌载舞（与泸沽湖摩梭族的锅庄舞有类似之处）。广场中间是用玉米搭建的金黄色的小房子，寓意来年丰收在望。南国下午的骄阳已有火辣的感觉，气温达到28度左右，看客们有的撑起阳伞，但那些被头饰和首饰裹得严严实实的俊男靓女们却任由汗流浃背，一圈又一圈不知疲倦地跳着，他们发自内心的快乐感染着在场的所有人，小孩们也跟着一起手舞足蹈，虽然听不懂他们唱的什么，但新年祈福的年味就这样在澜沧湛蓝的天空下传递着，微笑荡漾在每一个人脸上，就像老达保盛开的花朵。
在广场外，我们又偶遇了在景迈山卖茶叶的傣族女子玉。她也是作为惠民乡的代表来县城参加拜年活动的。下午4点，拜年游行开始了，五个民族、五个乡镇的代表排成五个方阵，沿县城主干道敲锣打鼓缓缓而行，走在前面的抬着猪、羊、稻子等物品，后面盛装的队伍拿着道具，拉祜族的芦笙、哈尼族的唢呐、佤族的大刀、傣族的阳伞、彝族的竹筒。佤族少女个个都是漂亮的黑妹，皮肤黄里透黑，披着短发，穿着短衣短裙，显得活力四射。这与撑着油纸伞，挽着发髻，穿着长裙，浓装艳抹的傣族白妹形成鲜明的对比。
看完游行，我们转到县城的农贸市场买了一套火塘煮茶的行头，准备回重庆也复制一个南国山中温暖的火塘。晚上，广场上举行了大型的澜沧露天春节联欢晚会。这时人越发多了，我们没等看完就驾车回去，到老达保村时，已是晚上9点多钟。李石开先生还在等着我们。他问了一些今天拜年的情况，自豪地说，今天晚上他儿子就在联欢会现场主持节目。 第二天清晨，我被一阵寒气冷醒，推开半掩的窗户，只见窗外大雾弥漫，能见度不到10米。晨风吹过，一阵雾气飘进屋里，令人直打寒颤。李石开说这里的冬天每天早上都是大雾，要到10点多才会散去。我猛然想到：老达保离景迈山也就30多公里，这里海拔比景迈山低很多，位于山谷底部，看方向应该是在景迈山的西北面，正好是我们在景迈山看到的那条一眼望不到边的云河下面。想不到，在那悠悠云海之下，竞然藏着这么一个隐秘的音乐花园。 早上8点多，我们出来找地方吃早餐，听到停车场传来噼噼啪啪的响声，走近一看，才发现是一群老达保的大男人们在玩陀螺。早就听说打陀螺是老达保拉祜传统文化的一部分，村里有五颜六色的陀螺作坊，男人们可以在这里选上一个心仪的陀螺，作为自己的玩伴。老达保打陀螺比赛，就好比蒙古男人的赛马和摔跤，需要有很高的技巧，这关乎一个男人的荣誉。因此，每天清早和黄昏，村里的男人们都要聚集在这里练习打陀螺。赛场中间地面有一小块直径约1.5米的园形擂台，参加比赛的人分成两队，第一队数人分别把自己的陀螺发到擂台上。第二队发起挑战，站在10米开外，用手里鞭子的长绳子卷起陀螺，瞄准擂台上的陀螺用力一扔，飞旋的陀螺如离弦的箭一般射出。高手看准时机，只需一击，就将擂台上的陀螺撞得四下纷飞，落荒而逃，就好比保龄球的满分球一般。每当此时，围观人群便发出一阵响亮的喝彩，一起为高手鼓掌。我在旁边看得入了迷，忘记了去吃早饭，直到妻来叫我才依依不舍离去。
上午十点，我们来到村里的广场观看歌舞表演，门票50元，有点小贵。这是一个国家扶贫工程专门援建的广场，有宽大舞台，还有两层楼的看台。老达保全村480人，几乎都没有上过音乐学校，但80%的人会唱五声部合唱，会吉他弹唱。这里的孩子从会说话起就会唱歌，会走路起就会跳舞。村里的村民全部入股成立了文化发展公司，上到70岁的老人，下到3岁的小孩，几乎都要登台表演。演出收入归公司集体所有。他们富有浓郁乡土气息和民族色彩的歌舞表演，掀起了一个又一个的高潮，所有演员都是本色出演，受到了数百外地游客的热烈欢迎。节目持续约1个半小时，其中作为国家非物质文化传承人的几位老人表演的拉祜语说唱节目——《牡帕密帕》，是一篇拉祜族的长篇诗体创世神话，讲述了拉祜族的祖先从葫芦里面走到人世间的故事，那抑扬顿挫的音调仿佛从远古穿越而来。摸鱼歌舞情景表演，与舞台周边环境密切结合，声情并茂，演员们从舞台上演到舞台下的小溪沟，用尖竹筐在水里捕渔，真实再现了拉祜人的田园生活。最受欢迎的莫过于著名拉祜民歌《芦笙恋歌》的表演。开始只闻歌声，不见其人，随后一对对青年男女从舞台旁边的石梯上、水车后、竹林里纷纷现身，那温馨甜密的场景，完美再现了“阿哥阿妹的情意长，好像那流水日夜响”的意境。那优美的旋律和对婉转缠绵爱情的憧憬，使人感觉自己也变成了那一双双飞上天的燕子。
我们所投宿的客栈主人李石开夫妇，是这场演出的绝对主力，李石开不仅是吉他弹唱的领唱，而且也是拉祜芦笙舞的领舞。他的妻子表演的口弦琴，则是拉祜一绝。 演出最后在拉祜民歌《快乐拉祜》的歌声中结束，这时已到正午时分，日上中天，艳阳高照，碧空如洗。而观众们的热情却比滇南的太阳更火热，快乐与幸福感染着每一个人，大家在走下舞台的演员们带领下跳起了拉祜传统舞蹈，连一向腼腆的儿子和女儿也主动加入到了互动活动中。
初四的下午，我们继续在小村中漫步，在花丛中穿梭。在藤蔓缠绕的幽深小径，阳光钻过树叶的缝隙，洒在石板路上，给人一种轻轻踩碎时光的错觉。每天早上的大雾和随后的灿烂阳光滋润着这里的各种鲜花，也滋养着这里纯朴的村民。村里最高处的建筑是一座基督教教堂。绕过教堂，我们在小路上遇到了同住一个客栈的音乐系女大学生，她正准备到一户村民家去听唱歌。我们欣然同往采风。在一所比较破旧的木楼前，年轻帅气的男主人扎发将我们迎上二楼。他平时都在外地打工，春节才回到家里。他操起一把吉他，打开一罐啤酒，唱起了一首又一首的拉祜族和彝族的民歌。那沙哑的声音，唱出了一个饱经风霜的青年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下午，李石开的儿子扎努给我发来微信：“今天晚上我要回家，大哥今天一起过节！”原来李石开一家人都是拉祜文化的传播者，一家人春节都很忙，还没有团聚。李石开是老达保村第一个弹吉他的人，也是芦笙舞的传承人，他教会了一个又一个徒弟，不过最厉害的徒弟还是他儿子扎奴。扎努十年前是一个“北漂”，与五个小伙伴组成了“达保五兄弟”艺术团，是上过大舞台的人。而今他已在澜沧县电视台工作。李石开的女儿李娜倮是今天上午村里演出的主持人，也是村里艺术团的负责人，还是十九大代表。李石开一家个个能歌善舞，曾经夺得过中央电视台的家庭才艺比赛冠军，夺得大奖，那台钢琴就是当年央视给他们的奖品。李石开的女儿李娜倮在村里开了一间饭店，早就听说那里的鸡肉粥超好吃，这次肯定不能错过。傍晚，我们特地来到这座精致的小竹楼，品尝拉祜特色美食，鸡肉粥果然名不虚传，其鲜无比，孩子们吃了一盆又一盆，大快朵颐。
从李娜倮饭店回客栈的路上，天已将黑，微光中我们碰见一群拉祜老太太，座在小桌旁，吃着米线、凉糕，举杯畅饮啤酒，旁若无人的大声击节而歌，那豪放的快意，即使自诩放浪不羁的阮籍在世也会汗颜。老达保人的幸福指数太高，这里到处是发自内心的微笑，到处是欢快的歌声。他们的幸福源自简单质朴的生活，源自人之初的善意，源自人与人之间的合谐信任。
回到李石开的客栈，他们还没有吃晚饭，扎努已经回到家里。与他一起来的还有两个喜欢音乐的朋友。他们也是今天在路上偶遇的，早就在微信上认识，但还没有一起玩过音乐，一个是澜沧的吉他大师，一个是云南师大音乐系毕业的澜沧老乡。三个人，三把吉他，还自带音响话筒，完全是开家庭音乐会的节奏。客栈的二楼已挤满了客人，在大家的期盼中，扎努三人开场唱了一首扎努2005年北漂时原创的歌曲《澜沧，我的家乡》。他动情地说，这首歌是十多年前一个寒冬的夜晚，他在北京的一个地下室创作的。当时下着大雪，作为南方人的他很不适应，非常怀念四季如春温暖的家乡——澜沧。他那干净、高亢、饱含激情的声音令所有在场的人动容。从他的歌声里，我真切地体会到了一个游子对故乡的热爱和思恋。扎努演唱的第二首歌是他2017年为澜沧景迈机场通航创作的《景迈机场》。他告诉我说，澜沧景迈机场开通了直飞重庆的航线，通航时他还来过重庆。接下来扎努一发而不可收，用汉语和拉祜语演唱了自己的原创歌曲《拉祜山下》、《阿列甲》等。不能想像，从没接受过音乐专业训练的他，竟有如此丰富的原创作品。这些歌曲里有淡淡的乡愁，有青春的记忆，有爱情的甜密，有对命运的抗争，还有曾经的彷徨和痛苦。如果不是对音乐的狂热，不是对人生不懈的追求，是写不出来这些歌曲的。最后，李石开夫妇、扎努夫妇及女儿一家五口全部上场，为大家表演了原生态的拉祜多声部合唱《快乐拉祜》、《我在澜沧等着你》、《实在舍不得》。李石开妻子李娜妥和扎努妻子娜克演唱的高声部，如百灵鸟一样婉转动听，带着拉祜山野的原始味道，仿佛天籁之音。“你能不能到澜沧来，带上你的心情。澜沧的风会叫醒你最美的笑容，这里的花开成一朵朵的风景，让你在花丛中绽放快乐。”“我在澜沧等你，等你为心灵放行”。最后的这首《实在舍不得》，是李石开的女儿李娜倮作的曲。
我们是幸运的，能在春节参加这样一个家庭音乐盛会，与最原生态的民族艺术近距离接触。澜沧老达保，真是一个值得你跨越千山万水去找寻的世外桃源，是一个你来了就舍不得走的地方。我想起了妻子在路上问我的话：“我们为什么要跑这么远到这样一个小村庄去呢？”我神秘一笑告诉她，你去了就知道了。现在我可以给她说，因为这里有我们没有的东西，这里是我的乌托邦，这里有一种药叫忘忧草。 第二天早上一早，大雾弥漫之时，我们启程告别老达保村，向西盟佤山奔去。临别时，李石开拿出一包台地茶，送给我们。我毫不推辞就收下道谢，因为面对真诚的拉祜人，任何推托都是虚伪的。汽车打着双闪，沿山路而上，慢慢爬高，走出山谷。突然之间阳光普照，豁然开朗，我们就走出了雾区。转过一个垭口，有一个小小的观景台。老达保村此时已掩隐在云海之下，过往的一切，仿佛南柯一梦，梦中的我也似乎化为了一只蝴蝶，在鲜花丛中飞舞。 虽然刚刚离去，可是我实在舍不得心心念念的景迈山云海和火塘，老达保的鲜花和歌声。
(四）西盟佤山及边关孟连 2019年2月9日-2月10日 离开老达保，我们驾车再次经过澜沧县城，转向西北方向的盘山路，向西盟佤族自治县而去。两个多小时后，我们到达了一个垭口，一座横跨公路的巨大牌坊赫然在前，上书：阿佤人民唱新歌诞生地——西盟佤山。我想应该是到西盟县境了。《阿佤人民唱新歌》是在我很小的时候听姐姐们唱过，它的调子简明欢快，具有鲜明的民族特色，特别是最后那一句“江三木落”，让人过耳不忘。
这个垭口是附近的最高点，公路边建有阿佤山的雕塑，还有一个观景台，阿佤山的壮丽景色一览无余。空气的透明度非常好，放眼望去，近处是层层的梯田，而远方的山脉与湛蓝的天空浑然一体。山与天相连处，幻化出一线七彩的天际线，蔚为壮观。在这里，可以远眺西盟新老县城，甚至可以看到国境县对面缅甸的佤邦山峰，就是缅甸政府军久攻不下的民风彪悍的佤邦地界！那里有缅甸最大的一支少数民族武装。虽然已到中午时分，但呼呼吹过的山风却寒气袭人，说明此地海拔高度不低，我低头一看手表的海拔读数大约为1650米，与景迈山顶高度相当。
下山不久就到了西盟新县城勐梭镇。这座小县城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县城，没有之一。街道宽阔整洁，高大的棕榈树排列两旁，建筑多为小洋楼，或高或低，各具特色，很少有两座造型相同的楼房。楼的墙壁上有浮雕，楼顶均有抽像的牛图腾标识。佤族是以牛为图腾崇拜的民族，牛在阿佤人心目中是吉祥、神圣、高贵、庄严的象征。我不得不佩服这座城市规划设计艺术的高明，把佤族传统文化“基因”提炼移植到现代建筑上，使每幢建筑都能成为一件不可复制的艺术品，给人以强烈的视觉震憾。县城中人少车也少，也许是春节的缘故，人们都回老家或探亲访友去了吧。西盟佤族的老县城原先在中缅边境县上，综合各种因素考虑，才搬到如今的新县城，但老县城仍有部分居民居住，两个县城的市容市貌有天壤之别！
中午我们在县城边上的佤部落品尝了佤族的特色美食，然后来到了龙潭湖湿地公园游玩。龙潭湖是一个风景秀丽的热带雨林湖泊，呈长条型分布，水质清澈透明，一年之中只有四月木鼓节前后的三天水是浑浊的，充满了神秘色彩。这时距勐梭龙潭35公里远的缅甸弄曲龙潭，也会同时变浑浊几天。传说这是因为两个龙潭的两条龙在情人相会。沿龙潭湖修有旅游栈道，环湖步行一周至少需要两个多小时。栈道在茂密的热带雨林中穿过，随处可见孪根倒挂的千年古树，有时不得不弯腰才能通过。女儿高兴地座在藤条上荡秋千，斑驳的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树木落在林荫道上，照亮了她太阳帽上的紫色花穗，她银铃般的笑声在林中回荡。清风带爽，在水平如镜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也送来树叶沙沙的回响。
这山峦叠障、碧水粼粼的龙潭湖，是佤族众神聚居的地方，也是游子的心之所向，令人沉醉，值得慢慢品味。 告别勐梭龙潭，我们一路南下，向另外一个边境县城——孟连傣族拉祜族自治县进发。傍晚时分，我们到达了孟连娜允古城。这里更靠南面，海拔也更低，气温比西盟瓦山高了许多，感觉是一秒入夏。我们在碧绿的南垒河边停下，来到美食一条街闲逛，这里一个连一个的美食摊有近800米长，有傣族的各种美食和水果，现榨的西瓜汁、芒果汁马上解除了我们的干渴，油榨香蕉则是孩子们的最爱。 趁天还未黑尽，我们赶紧从河边拐进娜允古城参观。娜允古城始建于1289年，至今已有700多年的历史，是傣族的聚居地，至今保留着传统的布局景观形态，各种官式建筑、宗教建筑保存比较完好，是傣族建筑的杰出代表。娜允古城依山而建，分为上城、中城和下城。土司时代，上城是土司及家奴居住的地方，中城是官员和家属的居住地，下城则是下级官员和老百姓的住处。娜允古城的南垒河畔，有一处金碧辉煌的孟连总佛寺，气势恢宏。宽阔的寺庙广场说明这里逢年过节香火旺盛，信众如潮。寺庙主体是一座飞檐翘角的南传佛教风格的方型大殿，共有三层，层层退台，雕龙绘凤，造型优美。释迦牟尼在大殿里俯瞰众生，弥勒佛在阳光下笑意暖暖，南传佛教与北传佛教在娜允古镇里相遇而和谐共生。此时清静悠闲的总佛寺，沐浴在金色的夕阳里，金色的佛塔和张牙舞爪的金龙反射出耀眼的光茫，照得人睁不开眼。
孟连宣抚司署位于上城的最高处，附近有上、中城佛寺。占地一万多平方米的孟连宣抚司署是云南清代土司的衙署，也是云南18座土司衙门中保存最完好的一座，孟连的末代土司曾在此居住。只是当日时间已过晚上六点，宣抚司署不再对外开放。 孟连的西部、南部与缅甸相连，是中缅重要的通商口岸。到孟连一定要去逛逛这里的夜市。南亚国家由于白天日照强，人们更习惯晚上出来逛街，所以夜市都非常兴旺。我曾经逛过老挝琅勃拉邦的夜市、逛过泰北清迈的夜市，都收获不菲。当晚，我们来到县城中缅街对面的夜市。这里虽然比不上清迈夜市的热闹，但也人气旺盛。来自缅甸、内地和当地的各色人等在这里出售来自缅甸的手表、首饰、小百货、服装，也有很多小吃摊。老缅们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在那里吆喝，他们大多有着混血的五官，一眼就可从外貌上分辨出来。一个卖煎饼的老缅吸引了我，他有着欧州人一样白净的皮肤，深陷的眼框也与黄种人有明显区别。他制作苹果派的动作，夸张而有节奏，就如同跳舞一般，将饼摊得很薄，抛起老高，准确地落在案板上，然后是花式打鸡蛋，再拿出一个苹果或香蕉，快刀斩乱麻，最后用两把锅铲将饼熟练地在平底锅上三卷两卷，再拿出写着缅甸文的几个瓶子，倒上佐料。一个苹果派或香蕉派即一气呵成。我买了这个老缅做的两个派给孩子，他们说味道独特，超好吃。 第二天一早我们再次来到娜允古城的孟连宣抚司署参观。这座古建筑群保存完好，融傣、汉建筑特色为一体。它所代表的傣族世袭土司的统治，自明清延续到民国时期，历经500余年。这座官式建筑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议事厅了。在宽阔的议事大厅一楼摆放着几架样式各异的木鼓，诉说着远去的历史。登上议事厅二楼，这里是土司议事的地方，端立于屋子最前方一人多高的龛台就是刀氏土司的“宝座”。宝座两旁高竖旗帜和仪仗，其中两柄镶嵌宝石的金伞尤其引人注目。遥想当年，刀氏土司召集傣族、拉祜族、佤族的头人们在此议事，问应之声如在耳畔，而时光已悠悠走过几百年。穿过议事厅便到了后花园，这里有刀氏土司及其夫人们的两层楼居室。此处还展出了土司的印信、傣文的娜允古城户籍、土司家居用品等物，深具历史和艺术价值。后花园遍植多种热带珍希植物花卉，有硕大的变色木、高耸的菠萝蜜，还养有数只绿孔雀，这是女儿的最爱。
告别孟连宣抚司署后，我们开始踏上了返渝的行程。这天是大年初六，是春节假期的最后一天，也是我们此次春节滇南之行的第九天。我们中午在离普洱还有30多公里的山里路边傣族小店吃了午饭，然后上了高速路，紧赶慢赶，终于在半夜24点前5分钟下了高速路，到达曲靖住宿，也算是享受了一次春节的免费通行福利。 2月10日晚上，一回到雾霾重重的重庆，我就开始思念起滇南的高天流云、鸟语花香和热情好客的澜沧人民来。那些欢快的旋律，腾云驾雾飞入脑海，时时在耳畔回响：“拉祜拉祜拉祜哟，快乐拉祜人，幸福吉祥吉祥幸福，快乐到永远。” 南行真的是行走的大学，从滇南回来，从不喝茶的八岁小女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泡茶，我也是第一次喝到了女儿亲自冲的普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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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大年初一，我们一家人在此给赠客网友拜年啦！ 
景迈山云海的最佳观景点有两处，各有其妙。一处观景点是金塔，在景迈大寨上去约一公里多的山坡拐角处，是前年才建好的南传佛教寺庙。这里是景迈山的一处制高点，地势开阔，可以270度观云海，既可观西面山谷长长的云河，又可观东边群山环抱之中波澜壮阔的云海。金塔本身也非常有特色，四座小佛塔拱卫着中间的主塔，与金色的阳光交相辉映，在湛蓝的天空下熠熠生辉。另一处观景点是景迈山腰的一处两层观景台，这里还有一个中式拱门，是不少网红的打卡之地。
